天明，一轮朝阳裹挟着朝霞冉冉升起，划破了黑暗，京城街头也重新被浓烈烟火气息填满。

然而这个时候，苏旭却在城卫司睡下了。

哪怕熬夜在他那个时代早已是家常便饭，可要说一直不休息，那还真没多少人能扛得住。

尤其大脑一直处在高速运转状态。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所谓休息也只能是一阵小甛罢了。

至于具体休息了多久，苏旭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便被守在屋外的护卫扣门叫醒了。

起身刹那，铺天盖地的疲倦滚滚袭来，顿时，不止大脑发沉略带眩晕，就连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进来吧。”

起身刹那，铺天盖地的疲倦滚滚袭来，不止大脑发沉略带眩晕，就连心跳都加快不少，迫使苏旭不得不用手反复揉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骤醒带来的种种不适，同时，目光也投向了那小心翼翼推门进来的百户身上。

“启禀大人，荣适五位大人下落已经有眉目了。”

进屋的百户目不斜视，来到临近床榻三尺处停下，抱拳说出了一个令苏旭大脑混沌为之一清的消息。

“什么？”

苏旭直起身，双目直逼百户，“将你们探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与本官听。”

百户应了声是，旋即说道：

“由于大朝会的举行的缘故，京城内外城防也增强不少，再加上昨日失踪案发生，城防营那边为此更是全数出动，对各个城门严防死守。”

“在盘查过程中，恰巧不巧，城防营发现一泼皮怀中竟然=藏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珏，并且这块玉珏完全符合大理寺送去的画像上的那枚……”

对于细节，百户不敢有丝毫遗漏夸大，哪怕一些信息并不重要。

只是，苏旭在听完后，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从表面上看，这个泼皮就是那个误捡到一块价值不菲玉珏，怕主人是京城内某个名门望族不敢变卖，索性便打算趁着城门刚开之际溜出京城，在外寻个二贩子将其出手……”

“可细细想来，这又极其不对劲。”

“首先，青叶先生既已完全将自己踪迹隐匿，那又为何将自己的随身玉珏丢弃，迫使自己再一次暴露在官府视野当中？”

“其次，大朝会虽不会公之于众，提前告示百姓，可城中戒严，卯时前各街道的动静，乃至自皇城传遍四方的钟鼓声，无一不在表露着什么，按道理即便一个人再如何贪，在面对这种情形时，也只得暂且压住贪念，何况还是一个在京多年的泼皮没理由不知道这期间离京会被搜身盘查……”

念及至此，苏旭对失踪案的发生愈加感到不对劲了。

“难道是青叶先生是想以此削减文渊会压力？”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便被苏旭直接掐灭。

因为青叶先生既然知晓自己所作所为会引起系列连锁反应，那又为何在文渊会成员不知道的情况下对荣适五人出手？

矛盾点未免太强烈了。

所以唯一真相，那便是青叶先生想要以荣适五人为支点，将在京潜藏多年的文渊会直接暴露出来！

算算时间，荣适五人遭劫，也正是自己刚掌控城卫司不久。

“看来文渊会也被人设计入局了。”

思绪逐渐清晰，苏旭微簇的眉头逐渐松，起身穿上官服，对仍保持单膝跪地低头抱拳的百户说道：

“走吧，让本官好生见见那走运捡到玉珏的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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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营有自己的监牢，不过相对城卫司、京都府乃至大理寺，城防营的监牢看起来反倒有些儿戏，不仅规模极小，没两间牢房，就连看守也是稀稀落落，更别提有专门的狱卒了。

对此，苏旭也不奇怪，毕竟城防营本职就是确保京城安危，镇守四大城门，像是缉拿可疑人员，捉拿叛逆一类，这都是大理寺全权负责，城卫司与京都府辅之。

至于设立监牢的原因，主要还是为了惩戒一些挨了军仗的士卒，其次才是偶尔方便大理寺、城卫司、京都府提人，并且……这个偶尔出现的概率低到令人发指，因为平常一旦抓到人就直接给押送到了三司，连一窥城防营监牢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之所以没有差人押送到三司，一是京都府捕快已经有一班人马驻扎在了城门，二是因为大朝会期间，没有什么比确保京城安危更重要的事了。

“还不说？”

“本捕头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这剥皮所用的青锋刀利！”

走进城防营监牢，里面充斥凄厉惨叫，以及一道道凶戾的声音便相继灌入双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肉味。

抬眼望去，只见在这仅有五间牢房的最深处，一根沾满褐色血渍，年头不断的十字木架上，此刻正死死绑着一个双臂张开，双腿并拢的中年男人，不过他目前的模样实在有些凄惨。

头发散乱，湿哒哒的搭在脸庞上，衣衫尽去的上身，满是纵横交错的狰狞鞭痕，颗颗血珠正不断往外冒着，尤其是腹部和胸膛，还有俩焦黑显眼的烙铁印。

而那在十字木架前，则是七个京都府捕快，其中一人皂服颜色艳沉，纹路也有所不同，正是刚刚开口说话，把玩一柄薄如蝉翼小刀的捕头。

“如何了？”

苏旭没管这酷刑不断的手段，只想知道京都府的人审到了什么地步。

听到声音，正欲借青锋刀施展下一刑罚的捕头面色顿时一变，赶忙转身同麾下捕快躬身行礼：

“见过指挥使。”

“这泼皮的嘴实在太硬，除了有告知在何处捡到玉珏外，别的什么也不肯说。”

苏旭微微颔首，却未再开口，而是在进入牢房后，细细打量着这个虚弱至极的嫌疑人。

面容粗狂，皮肤黝黑，年纪约莫在三十七八到四十一二左右，双手粗糙布满老茧，有很明显的干活特征，体型方面也和寻常百姓一般无二……

“指，指挥使，可是有什么不妥？”

见苏旭一言不发打量着被自己严刑拷打的嫌疑人，捕头心中不免有些突宊，固然严刑逼供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可一想到这位久居深宫，太子又以仁厚著称，耳濡目染下，莫非是看不惯这种残忍，觉得是在屈打成招？

但苏旭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令他猛地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