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如穿云裂石，惊得杨真人坐立不安。

他只是个会念些道德经的小道而已，并没有真正驱邪捉鬼的本事，若是这侯府真闹鬼，自己整不好都要搭进去。

他真后悔贪心收了赵嬷嬷的银子。

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慕笙笙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让老侯爷收手。

“不知真人可会算命看向？”

她上前一步，礼貌问道。

这杨真人身上并无仙缘，就算是勤学苦练，此生也很难得道成仙。

能有现在这些名声，多半靠的是坑蒙拐骗，和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来忽悠人。

连慕笙笙那个有名无实的师父沧玄子，都不如！

“那是自然。”

既然晚辈都这么问了，杨真人自是要挺直腰杆，不能失了气势。

“贫道观小姐，幼时离开侯府后，过得十分艰辛，食不果腹，无席安寝，且身旁没有个能照顾保护你的人，很是凄惨可怜。”

关于镇远侯府这个刚回家的大小姐，刚才在偏厅吃饭时，赵嬷嬷都跟他说了。

刚听到的消息，自然不会有错。

正当他潺潺自喜，觉得慕笙笙会以为他算命本事高强知难而退时，却看到小姑娘的嘴角上，掀起一抹赤裸裸的嘲讽。

慕笙笙没忙着揭穿他，又道：“巧了，我也是在道观里长大的道姑，也略通占卜之术，不如也让本道姑来给真人算一卦？”

听她这么说，杨真人饶有兴致。

他也想看看这小姑娘能说出什么！

“小姐请吧。”

慕笙笙故作掐指算命的模样，片刻后，指着杨真人，大喝道：

“我算你是个学艺不精，惯会坑蒙拐骗的小道童！”

那杨真人慌得一批，不等他开口反驳，又听慕笙笙继续道：

“杨真人，你连《南华经》、《黄庭经》、《通玄真经》都没读过吧？”

“我且问你，道德经第十三章讲了什么？”

杨真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从小就愚笨，一读书就犯困。

正如慕笙笙所言，他连道德经都没看全呢！

见杨真人的脸都憋红了，也没回答上慕笙笙的问题，吕氏等人心头一凉，也知道自己找来个学艺不精的假道长。

“学艺不精还敢妄称自己是真人，你真是把祖师爷的脸都丢光了，我们玄门怎么能有你这种人？”

“道德经里的「道德」二字，都被你丢光了！”

“我得给师父写封信，让他去道盟找人关了你的道观！”

武林有武林盟主，玄门也有道盟，赶巧，这道盟盟主，几年前就已经是沧玄子了，靠着慕笙笙的本事，他也一直连任到现在。

听到慕笙笙说要关了自己吃饭的道观，杨真人再也绷不住了。

“噗通”一声，他跪倒在慕笙笙脚边，不管不顾地求饶道：

“仙姑开恩啊！”

“我们观里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孩子，大家还等着吃饭呢，不能让道观关门啊！”

“求仙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他猛地想起什么，将刚才赵婆子给他的一袋银子拿了出来。

“是她，是这个老妖妇让贫道故意说屋里什么都没有的。”

“其实贫道虽然看不见那些鬼怪，但也能感觉得到，屋里的阴气特别重，鬼气中还带着威严的庄重之气，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魂。”

“不知是不是老侯爷？”

杨真人颤颤巍巍地问道，他虽是道士可没有特殊眼睛和体质，也十分怕鬼。

见杨真人供出自己，赵婆子急忙慌了，看向吕氏。

此事就是吕氏受意，她不可能不闻不问。

吕氏拿出侯府老太君的威严，震慑道：“杨真人，老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说清楚，这银子是谁给你的？”

她眼神里似乎写满了「得罪侯府的后果」。

杨真人殚精竭虑地又看了看慕笙笙，他心一横，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道所言句句属实！”

吕氏被他气得鼻子都快冒白烟了。

杨真人是个聪明的，他知道侯府得罪不起，但他还记得自己的本，记得自己是个出家人，道盟才是他最应该怕的势力。

得罪侯府大不了一死，得罪道盟，那是死了都无法投胎！

慕笙笙本来也是吓唬他，算出他的确是收养了一道观老弱病残，招摇撞骗也是情有可原，便打算放过他。

“不错，祖父现在就在你背后站着呢！”

慕笙笙实话实话。

杨真人被吓得一激灵，吕氏等人也赶忙朝他背后看去。

“啊——”

“小仙姑饶命，老侯爷饶命——”

杨真人快被吓疯了，给慕笙笙行了个礼后，逃离似的跑出府去。

闹剧结束，慕笙笙将老侯爷和阚氏的魂魄收起，看着满地瓷器碎片，她甜美地问道：

“好祖母，现在还要送我去庄子上吗？”

吕氏：......

毫不夸张，她肺都要被气炸了。

看向慕笙笙的幽怨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我娘的院子了。”

“祖母，你们别忘了把这些碎瓷打扫干净，否则很扎脚的！”

话音刚落，她叫上墨循离开。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一丫鬟看着慕雪大喊道：

“呀！大小姐，您的嘴巴怎么红了？”

赵婆子也应和了一句，“老夫人，您的也红了！”

“什么？怎么回事？”

“快拿镜子来！”

慕雪慌乱地大叫道。

慕笙笙也没忙着走，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热闹。

先是慕雪，再是吕氏，最后慕曲也是同样，嘴巴一圈，甚至直到下巴都肿胀发红。

“又疼又痒，嘴巴还麻麻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中毒了？”

慕曲逐渐有了反应后，惊恐地大喊大叫道。

他的皮肤虽然没什么太大变化，但难受的感觉却是最明显的。

“快，快请泰姨锅来康康～”

慕雪用手掌捂着嘴巴，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她生怕大家看到她这副丑样子，已经吩咐身边丫鬟去找面纱了。

吕氏见门口慕笙笙还没走，将怒火冲她撒气道：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给我们下了毒！”

“诶呦，不行了，又疼又痒......”

她也就能吼一句了，被嘴巴上的红疹弄得，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慕笙笙叹了口气，吕氏讨厌自己，所以但凡发生一点事，都会往自己身上赖。

“祖母，我一回家就站在你眼皮子底下了，就算想给你下毒，也没有机会啊！”

“更何况，依孙女的经验来看，你们这不像是中毒。”

听到慕笙笙这话，慕雪急忙担忧地问道：

“不是中毒那是怎么回事？”

“我快成亲了，可不能毁容啊！”

“好妹妹，你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慕雪虽然对这个刚回家就闹幺蛾子的嫡妹没什么好感，但她的人设就是自来熟的温柔白莲花，最喜欢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我想你们大概是冲撞了什么，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吃独食，烂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