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顾昭和封绎走到内室，内室布置的古色古香，红木的架子，黄花梨木的桌子，屋子中央的铜制香炉正在薰着香。

走到桌后坐下，榕奶奶伸出手示意顾昭坐到自己面前。

拿起桌上的宣纸，双手结印，“八方诸神，榕氏女叩拜。”提起朱砂笔，榕奶奶写下字头：接引。

“姓名。”

“顾昭。”

“氏族。”

“.......人，鱼。”

“生辰。”

“五月十三。”

“三天前。”顾昭和封绎同时说道。

嗯？顾昭侧头看向封绎。

“你是三天前成年的。”封绎道。

“啊，是。”顾昭应声，他垂下头神情有些低落，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真是......

知道自己是人鱼时顾昭就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他虽然是孤儿但是自小受到了不少关怀，长大后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其实顾昭的心底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还对他们抱有幻想，可时间长了顾昭寻找父母的想法也慢慢淡了，毕竟那两个人如果心里真的有他二十多年了怎么找也会找到的。

如今，知道了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一条鱼顾昭心里的悲哀慢慢明显。他们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顾昭的身份，但是顾昭却没有办法当做无事发生。

而且鱼类不是群居动物吗？那为什么偏偏把他丢掉了......为什么......

顾昭坐在座位上，他低着头双手握成拳，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双眼睛慢慢变的失神瞳孔变浅透露出蓝色。

“静心，回神。”榕奶奶扬高声音，手指在顾昭的眉心遥遥一点。

似乎有梵音在顾昭的脑海中响起，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之前胡思乱想的沉闷情绪也都消失不见。

抬起头来顾昭先是歉意的看了一眼榕奶奶然后急忙转头看向封绎。刚一抬眸顾昭就撞入了封绎充满担忧的眸子。

“你怎么了？”要不是榕奶奶还在这里，封绎恐怕已经把顾昭揽入自己的怀中，刚才顾昭的情绪太明显，就算他没有发出声音封绎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悲伤。

顾昭刚才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摇摇头，顾昭下意识的不想让封绎知道自己的狼狈情绪，虽然封绎可能已经感觉到什么，但是顾昭还是自欺欺人的说：“我刚才失态了。”

看出顾昭不愿多说，封绎没有再追问，榕奶奶也没有询问，她重新拿起笔。

“各族新成年的生灵按理说都应该族中长辈照看，但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榕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在宣纸上写着什么，“我找不到你的族人，而且你也不是刚步入人世。”

“旁的生灵观察期要三年，你在人间待了二十多年观察期不用太长，但你......”榕奶奶回想起刚才顾昭情绪失控时的样子话锋一转，“但你毕竟还要接受自己突然变为人鱼种族，你的观察期我就定为9个月。”

说完榕奶奶在宣纸上落笔写了一个九字。

“你自己有监护人的人选吗？你熟识的人类或者妖怪都可以。”新晋妖怪的监护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也要经过妖怪署的审核，榕奶奶会这么问也只是希望顾昭的监护人是他熟悉的人，毕竟顾昭的情况比较特殊。

听到监护人这几个字顾昭想起之前孔祁跟他说的话，如果没有人选他倒是可以考虑孔祁，孔祁也是妖怪而且知道顾昭的身份。

不过顾昭身边不止孔祁一个人。这样想着顾昭侧头看向了封绎。

他会答应吗？从封绎和榕奶奶的对话里看来，封绎应该和榕奶奶很熟悉，而且比起孔祁顾昭更倾向于封绎。

看到顾昭的眼神封绎笑了笑，他对榕奶奶说：“我来当顾昭的监护人吧。”

“你？可以。”榕奶奶爽快的点了头，封绎带着顾昭来这里相必他们两个人关系应该很好了，而且，“你也有经验了。”榕奶奶把封绎的名字也写在了宣纸上。

一张登记表就此写完，榕奶奶把宣纸折起来放进信封。

顾昭却还在想榕奶奶刚才的话，封绎有经验了他之前也当过谁的监护人吗......

封绎自认为他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但是顾昭的每个想法他却都能看懂。

“我之前......给一个朋友当过监护人。”封绎不想让顾昭误会自己，但是他口中那个朋友的身份又不好和顾昭明说，因此封绎只能简单道。

“嗯。”顾昭点点头，没有在深问。封绎愿意和自己解释是不是说明他在封绎那里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顾昭侧头不再看封绎，但是他的唇角却是压抑不住的上扬。

自己在意的人似乎也在在意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如同咬开糖果爆出的糖浆，不仅仅在口腔连心里都弥漫着甜腻的味道。

将一串手链交给顾昭，榕奶奶道：“有了它你就可以随意在人间行走了，不过虽然有了身份证明但是你还有些事项要注意，注意事项回头让封绎和你说。我......”

榕奶奶说着突然皱起眉，她抓住顾昭的手腕面色越发的凝重，“你第一次化形后恢复人形用的不是海水？”

“不是。”顾昭摇头，“我......有些晕水所以用的淡水。”

“晕水？”榕奶奶有些惊讶，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一条鱼晕水，不过，“水至清则无鱼，每次恢复双腿都用淡水不是长久之计。”

“谢谢您，我知道。”榕奶奶的话是为了顾昭好，而顾昭也不能一直沉浸在那个噩梦里了。

“您放心吧，我会帮顾昭的。”封绎也说道。

“嗯。”榕奶奶点点头，看见他们自己心中有数表情也不像之前一样严肃。

靠到顾昭旁边榕奶奶压低声音小声对顾昭说：“你想知道什么是标记吗？”

“嗯。”顾昭点点头。

“封绎，你先出去我还有些事要和顾昭交代。”榕奶奶直起腰板，看着封绎说。

封绎看了看顾昭又看了看榕奶奶，不知道有什么话是需要榕奶奶告诉顾昭而自己不能听的，鬼使神差的封绎想到之前榕奶奶提到的标记。

“咳。”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封绎没有多问转身走了出去，给榕奶奶和顾昭留了说悄悄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