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深有同感：“可不是，那砒石可难找了，世子为此在外奔波多日，还惹得侯爷对世子夫人有些不满。”

顺安侯一子一女，女儿嫁入金陵，山高路远无法承欢膝下。

蒋明身为顺安侯世子，承担着顺安侯府的未来，顺安侯望子成龙，希望他严于律己，专注事业，而不是沉迷儿女情长。

汛期将至，顺安侯世子不关心云州百姓安置问题，反而忙着为妻子寻找制作脂粉的砒石？

顺安侯怎么会不生气。

“你与顺安侯夫人去送药的时候，王县令的情况如何？”

如果那时候王永舟已经饮用了下有砒霜的茶水，按照他们所说的时间计算，他们拿着药到客房时，王永舟刚好毒发。他身为医者，难道没有看出王永舟的异常？

程大夫道：“草民并没有进屋，顺安侯夫人端着空碗走出来，说王县令喝了药休息了，草民也不清楚那时王县令的情况。”

“但草民在顺安侯夫人身上闻到了醒酒汤的味道，可能是喂药的时候洒在了身上。”

曲颜桑与林清相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失望。

程大夫的口供只能证明宴会结束的时候顺安侯夫人去过客院，并不能证明王永舟那时的情况。

程大夫这里也没有其他额外的收获，林清使人去取一点砒石，准备回去和君无意复命。

曲颜桑虽然说话嗓子难受的很，但有事情，她还是想问清楚。

“老先生，世子夫人在佛堂差点小产，你可知是何缘故？”

程大夫背靠着藤椅，轻轻地叹息道：“世子夫人根基有损，成婚以来，无数珍品调养至今才开花结果，但她反复劳心劳神，这是心病，老朽也无能为力。”

“她放不下过去，自己将自己困住了，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曲颜桑思索着程大夫话里的意思，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到赏月阁了。

看到君无意颀长的身影，她瞬间动作僵硬的跟在林清身后上楼，躬身行礼之后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夫只是去送药……并没有见到王永舟的人，也不能确定那时的王永舟是死是活。”

君无意的动作要快的多，而且收获不小，他带着几个绣衣使将赏月阁里里外外勘察了一遍，竟然翻出一条密道。

“凶手借助密道不知不觉来到二楼，隐藏在暗处，等顺安侯夫人独身一人上楼，他就趁机将顺安侯夫人从二楼推下，再借助密道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林清的推断，乍一听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

但赏月阁是用白玉石堆砌而成，地砖用的也是整块的白玉石，密道口的地砖厚重且形状不规则。

曲颜桑微皱着眉。

顺安侯夫人坠楼之后，刘炳立即带着差役上楼查看，时间太短，凶手根本来不及从密道离开，这说不通啊。

顺安侯声称自己不知道此密道，鉴于之前口供不符的问题，暂时没有可信度。

“王爷，下官想去密道里看一看。”

曲颜桑查案的时候有个习惯，只要是案件相关的人或事，她都要亲自攀谈或查看，并不是说不相信他人，有时候她只要想通了那一点，所有事情都会豁然开朗，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总是比他人转述的要更完整。

她嘶哑的嗓音让君无意眼睛微暗，他顿了顿道：“正好，本王也想去密道里看看。”

然后，曲颜桑跟着林清，林清跟着君无意，依次进入密道。

她牢记君无意之前的警告，安分守己的跟在林清身后，集中注意力查看着密道里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

“……”

密道内蜿蜒曲折，光线昏暗看不清前路，但曲颜桑走在密道里并没有感觉到呼吸不畅，嗅觉灵敏的她还闻到了一个腐烂的气息，这个味道更像是木材长时间浸泡在水中产生的腐烂味道。

她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石壁，密道里使用的白玉石未曾进行打磨，两个石头之间的石缝并没有被堵死，这个味道的来源应该就在密道的某处。

但他们从赏月阁走到另一处出口，曲颜桑都没有看见何处有腐败的木材。

这条密道的出口很巧妙，就在曲颜桑居住的客院背后，因为有大片的竹林隐藏，所以出口并不容易被发现。

在走出密道的时候，曲颜桑向君无意提及密道里的味道，君无意沉思片刻，召来绣衣使再次进入密道细细查看石壁，看是否存在隔间。

刘炳也有重大发现。

“顺安侯大寿前几日，世子蒋明接了一寡居的妇人回府，并将她安排在女眷居住的北院，府中的下人只知道她姓周，一月前刚到云州！”

“这个周氏祖籍巴蜀，她还是天下第一绣的绣娘。”

因周氏来到侯府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蒋明也未曾表现纳妾的意思，侯府的下人们消了讨好的意思，渐渐的也遗忘了她的存在。

巴蜀而来，天下第一绣的绣娘，似乎与他们之前的发现都对得上。

很快，周氏就被传唤至赏月阁。

一双丹凤眼柔情似水，玉指纤纤，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手上戴着名贵不凡的玉镯。

周氏这个打扮，不似刘炳所说的落魄无处可去。

“民妇周氏参见王爷。”

她在进屋行礼的时候，很巧妙的站在了顺安侯的身边，不经意与他相视一眼之后，眼中流露出几分悲戚。

这是一个下意识依靠的动作，证明在周氏心中，站在顺安侯身边会给她一种安全感，就像她被君无意掐了脖子之后，就会下意识的站在林清的身边。

周氏和顺安侯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顺安侯大寿当天，你在何处？可有人为你证明？”

周氏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她眉眼低垂，说话都带着颤声：“民妇在房中缝制绣品，院中的丫鬟因人手不够就去后厨帮忙了，无人能为民妇证明。”

“但民妇曾出门道客院背后寻找一株寒梅，碰巧看见管家死死按住一个男子，顺安侯夫人将一碗黑漆漆的药灌入男子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