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再次潜回涧中，孙悟空并未追赶。

等他回到唐僧身边时，收获了唐僧一个不认同的眼神。

“悟空，你刚才真要打杀了乔施主？”

孙悟空冷言道：“师父，你说错了，那只是一个小妖精罢了。”

唐僧还要再说，孙悟空一个眼刀过去，制止了他的话。

正在此时，七彩祥光从天而降。

两人抬头看去，正见观音菩萨端坐在莲台之上。

唐僧见状立刻跪地行礼：“小僧唐三藏，拜见南海观世音菩萨。”

孙悟空并未下跪，只是站在一旁低头行礼：“拜见观音菩萨。”

“方才之事，金头揭谛已经与我细细讲来，这涧里的白龙，原本是西海龙王敖润之子，人称玉龙三太子敖烈。”

“他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被其父亲告上天庭，以忤逆不孝的名义判处死罪，是我从玉帝手中救了他，他怎么能反过来吃了你们的马？”

孙悟空讽刺道：“看来菩萨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观音将此话题轻飘飘的掀篇，看向唐僧笑道：“也罢，他既然吃了你的马，那就让他充当你的坐骑可好？”

唐僧听了连忙拒绝：“菩萨的好意，小僧心领了，小僧只是一普通凡人，如何配得让一条龙来当坐骑。”

观音道：“玄奘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前世乃如来的弟子金蝉子，此去取经渡化世人，实乃功德一件。”

“这孽龙本就是死罪，若不当你的脚力，恐怕早已经魂归地府，哪能苟活这么长时间？”

唐僧觉得此话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却又无从反驳，只好低头认下。

“悟空，你去那涧边叫一声玉龙三太子出来，南海观世音在此，他听了后自会出现。”

孙悟空领命而去。

而与此同时，敖烈带着乔依依重新回到了水下。

乔依依坐在地上，哑着声音梗着脖子说：“用我威胁圣僧丝毫用处都没有，你还是杀了我吧。”

敖烈没有动手，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饮而尽后，又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乔依依不客气的坐下，摸了摸红肿的脖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没想到竟然格外的好喝。

“你这条水龙，竟然也喝茶？”

“我们同为妖怪，你平日不吃饭不喝水？”

“不是，我只是想起来一个问题，鱼每天都生活在水里，那它需要喝水吗？”

敖烈想了想发现自己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故而转移注意力道：“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我决定不杀你了。”

乔依依知道敖烈在转移话题，于是故意说道：“刚才在岸上你这么能说会道，连唐僧都差点被你绕了进去，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敖烈果然上当：“你再问我一个问题，这次我肯定能回答上来。”

“那好吧，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恨取经人，据我所知，取得真经可修成正果，这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机会。”

敖烈脸色一沉：“你故意套我？”

乔依依嘿嘿一笑：“你就当我没问过，算我好奇。”

“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乔依依想了想又问道：“你为什么想让我做你夫人？先说好，我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

敖烈沉默了一会：“我有一心爱之人。”

乔依依没想到这后面还有大瓜，恨不得手里立刻出现一袋瓜子，她伸长脖子准备仔细听，敖烈却又不说了。

“然后呢，你快说啊，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敖烈摇摇头：“没有然后了，我自被抓上天庭等待处死后，她就一直在等我，我不想拖累她......”

“所以你便想找个夫人，让她死心？”

敖烈点了一下头。

“可你没必要这样做啊？是你只要驮着唐僧到达西天，就能修成正果，这是多少人和妖怪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敖烈反问她：“你愿意给别人当坐骑？”

乔依依愣住了。

说实话，她不愿意，谁想变成牲畜被人骑呢？

敖烈用手指了指上面：“我虽龙族，可在那些人眼中和妖怪野兽没什么区别，人可以吃牲畜，妖怪可以吃人，那高一等级的神也可以吃妖怪，我的同族有的被端上了饭桌，有的因多下了雨被凡人在梦里杀死，这样的我们和凡人圈养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乔依依沉默了，西游记中并没有写过这些，她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更深的秘辛。

“五百年前，齐天大圣曾带领群妖反抗过，我们龙族也曾暗中相助，可结果呢，如今他也背叛了我们。”

乔依依结合敖烈的这番话，终于想明白，敖烈为什么这么恨取经人了。

他恨的不是取经人，而是无法反抗的命运。

“所以你表面上听从观音，留在这里等待取经人，实际上是想杀了他们？”

敖烈点了点头：“对，只不过，我没想到，竟然是孙悟空在保护他。”

乔依依感同身受的拍了拍敖烈的肩膀以示安慰，她也一直在试图反抗命运，扭转必死的结局。

“哎呀，敖烈你其实不用这么悲观。你知道吗，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世界上会出现一种似牛似马的物种，统称为社畜，他们需要日夜不停的劳作，有的人只要年龄超过了三十五，就连社畜都当不了。”

“如果换成那时候，我相信，这份在你眼中没有尊严的工作，会有很多人争抢。”

“现在想想你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敖烈想了想乔依依描述的场景摇了摇头：“好像更难受了。”

乔依依挠了挠头，又换了一个话术说：“敖烈我觉得你想杀取经人来反抗命运不公的办法太蠢了，猪都不会用这个办法。”

敖烈有些生气：“你懂什么？我这个行为叫做舍生取义，牺牲小我。”

乔依依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不不不，这叫愚不可及。”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卧薪尝胆。”

“想要改变命运首先要成为命运，等你有能力了自然有人会听你的话，到时候你想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以命搏命是最愚蠢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