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却似乎被吓到，又往后面缩了缩。

徐帆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把。

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稚嫩面孔，他的眼眶再度发酸。

连拎在手里的奶茶都不敢再递过去，怕又吓到丫丫。

他只能勉强一笑，走在丫丫的前头。

丫丫回头瞧瞧自己外公外婆，才怯生生跟在徐帆后面。

到出租车边，徐帆拉开车门，让丫丫上了车，自己坐到丫丫旁边，让司机开车去翡翠湖。

他想带丫丫回家，但没办法，他还得给丫丫挣学费。

商场里面有空调，不热，只能让丫丫到时候在商场里面坐着等他。

司机发动了车子。

徐帆这才把奶茶递到丫丫面前，微笑道：“喝奶茶吗？”

丫丫瞧了一眼奶茶，却是低下头去。

徐帆难以想象，丫丫到底有多么害怕自己，以至于如此陌生。

他红着眼眶插上吸管，把奶茶递到丫丫胸口。

还好，丫丫虽然没有抬头，但总算是抬起小手接过了奶茶。

徐帆伸手想摸摸丫丫的脑袋，又顿在半空中，柔声道：“喝吧！”

他的手机这时候又响起来了。

徐帆掏出手机。

是个陌生号码。

这天到现在，他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次，但除去许梦瑶的那两个电话，其他都是这样的陌生号码。

要么是诈骗电话，要么是催他还款的。

他都搞不清自己到底借了多少钱，欠了多少烂账。

徐帆把电话摁掉，又偏头瞧向丫丫。

丫丫低着小脑袋，小口小口嘬着吸管。

徐帆内心又是一道暖流划过。

他给许梦瑶发过去条绿泡泡，“我已经接到丫丫。”

但许梦瑶那边没有回消息。

到翡翠湖。

打车费二十二块钱，让徐帆又心痛了一把。

他领着丫丫还是到之前摆摊的那个门口。

先是牵着丫丫进门，在门里边指了指角落，对丫丫道：“爸爸要在外面摆摊卖气球，外面太热，你就在这里坐着，等爸爸好不好？”

丫丫终于抬头，却是不解看着徐帆。

她不是不懂“摆摊”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什么时候开始摆摊了，更不解今天爸爸说话怎么这么温和。

在她的印象里，徐帆对她并没有太多好脸色，喝醉了，还常常打她，要么就是和妈妈吵架。

徐帆看着丫丫的眼睛，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

这时候丫丫却是自己乖乖走到墙角落蹲了下来。

徐帆咬了咬牙，低头道：“就在这等爸爸啊，别走开。”

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泪水到底还是忍不住淌出来。

他不想丫丫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在徐帆的认知里，作为父亲就应该伟岸如山。他现在还没法给丫丫很好的生活，但绝不愿意丫丫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徐帆狠狠抹了一把脸。

大老爷们，哭个球！

他把背包放在地上，往里面瞧了眼。

丫丫也正在偏着小脑袋看他。

徐帆笑笑，冲着丫丫挤出个鬼脸，然后把气球和打气筒从背包里拿出来，开始打气。

一连挂上十几个气球。

徐帆冲着丫丫招了招手，“过来。”

丫丫怯生生走到徐帆的面前。

徐帆抬头指着颜色灿烂的气球，道：“喜欢不？想要哪个，爸爸送你。”

丫丫抬头看着气球，不说话，眸子里却是有些渴望。

徐帆又道：“这些都是爸爸的，随便选。”

丫丫却又垂下脑袋。

直过去几秒，才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我想要那只恐龙。”

徐帆差点都没能听清楚。

他连忙把那只恐龙气球解下来，系到丫丫的手指上，道：“好了，进去吧！要是想上厕所，出来叫爸爸。”

“嗯……”

丫丫低声答应。

但她总算愿意和徐帆说话。

徐帆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下午的生意真差，是空窗期。

几近一整个下午过去，到下午四点多，徐帆就卖出去两个气球。

丫丫出来找他，说要上厕所。

徐帆背着挂满气球的背包，牵着丫丫进商场里面找厕所。

还好没有保安出来拦他。

五点多的时候又稍微热闹起来了。

许梦瑶又给徐帆打过来电话，问徐帆现在在哪。

徐帆说在翡翠湖。

许梦瑶又问：“丫丫呢？”

徐帆道：“丫丫也在这。”

“你们去翡翠湖做什么？”

徐帆想了想，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在这里摆摊卖气球，道：“就在这转转。”

许梦瑶也没多想，道：“我今天要加班，可能要到很晚，麻烦你带丫丫在外面吃点东西吧，我转钱给你。要是你有空的话……晚上能不能先带丫丫睡？”

“嗯，好。”

徐帆连忙答应，又说：“我手里有钱，你放心吧，不会饿着丫丫的。”

他嘴角不自禁洋溢起如释重负笑脸。

今天许梦瑶肯定是不会找他去离婚了，市民之家那边估计也已经下班。

而且许梦瑶既然肯让他先带丫丫睡觉，让他照顾丫丫，那这也应该算是个好迹象。

许梦瑶那边沉默几秒，没有再说什么，挂掉电话。

徐帆收起手机，偏头瞧向丫丫。

丫丫还是坐在那个角落里。

不过和别的小朋友不同的是，那些小朋友都是牵着绳子，而丫丫是把绿色恐龙气球抱在怀里。

她就那么怯生生的窝着。

商场来来往往行人里，早不知道有多少诧异疑惑的眼神从她身上瞟过。

大概都在纳闷，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怎么会在门口角落蹲着。

徐帆冲着丫丫招了招手。

丫丫抿了抿嘴唇，很乖巧出门走到徐帆的面前。

“饿了吗？”

徐帆柔声问道。

“嗯……”

丫丫轻轻点头，声若蚊蝇。

徐帆笑着又道：“那我们晚上吃面包好不好？”

在商场这个门的左边是茶颜悦色，右边还有个叫“蔓蔓饼屋”的面包店，徐帆之前有看到。

丫丫还是轻轻点头。

徐帆背上背包，牵起丫丫的手。

这回丫丫没有再躲。

小手软软的。

徐帆心都快要融化了。

他对丫丫的“存在”绝对是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但从见到丫丫照片的那刻起，就认定了丫丫是老天爷赐予自己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