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赵玉珍的视线移到张景的脸上。

他一脸的血，混合着眼泪，跪着来到床前：“妈……求你不要走。”

赵玉珍想抬手，却也只动了动手指，气息几乎快消失，“阿景，以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烟……”

她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匆匆离开了人世间。

她的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痛苦到发抖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闭上了眼睛，没有病痛，没有伤痛，那样平和，仿佛睡着了。

她的体温逐渐退去，变的冰凉。

蓝烟握紧她的手，痛哭出声。

她知道，于赵玉珍而言死亡是一种解脱。

可是，对于亲人而言，这却是一种窒息的心痛。

这种心痛让人窒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心痛了，上一次还是在五年前。

傅尘之站在她身后，目光只落到哭泣的蓝烟身上。

他的手没有做任何的处理，伤口还是血淋淋的，大概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过了，这会开始泛起疼来。

傅尘之赫然捏紧那只手，让痛意更加密集的攻击着他的神经。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感受到此刻那颗心脏撕扯的痛意。

很快有警局的人和医护人员进来，开始处理现场。

护士想把傅尘之带走，他却岿然不动的站在那，仿佛入定了一半。

护士欲伸手将傅尘之强行带走，手才刚碰倒傅尘之，就被他凌厉的目光吓的收回了手。

“傅先生……您的手再不处理会废掉的。”

傅尘之不理。

此时蓝烟稍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你先去处理伤口，我会告诉你一切。”

“不必。”

傅尘之只说了两个字，然后转身。

蓝烟眨了下眼睛，眼泪再度掉落下来，“对不起。”

傅尘之停下脚步几秒，嗤笑一声迈步离开。

……

总共送来五位精神病患者，且都是动了较大的手术，而且每个病房内都有看护，院方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乱子，19楼的护士一个死亡一个还在昏迷中，22楼多个病人遭受袭击，有死有伤。

警方介入调查，发现监控全部被疯子们破坏，没有一个录下一段完整的事发视频。

而且那些疯子们并不是挑人攻击，他们是见到谁都攻击，属于无差别攻击且攻击力极强，两个男人都摁不住。

因为行凶者不是正常人，警方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这不亚于电影里僵尸的恐怖程度。

整个医院人心惶惶。

在那些精神病里只有李遇非没有伤人，而在遇害者当中只有赵玉珍死的最凄惨。

而赵玉珍的死状……

跟五年前张止的死法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张止身中13刀，而赵玉珍的中刀数是他的两倍。

显然是恨极了张止，要成倍的报复。

“全身被捅了26刀，太惨了……她儿子也是牛，捅了那疯子无数刀，硬是没要他的命！”

“但她儿子还是被警方带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判刑。”

“那阿姨真可怜，听说她大儿子因为抓犯罪分子牺牲了，到最后一刻还把能捐献的器官捐献给了需要的人。”

“可怜啊，善良的人为什么这么惨……”

天亮了，岭城市一院发生精神病伤人事件迅速成为社会爆点。

所有人议论纷纷。

蓝烟倚着墙壁，漠然的听着他人的话语。

听到善良二字时，她淡淡笑了下。

到头来世人提起他时，也只说一句他是善良的人。

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也无人记得他的摸样，更无人记得他的年龄。

蓝烟仰着头，目光萧瑟眼眶通红。

24岁，风华正茂，为除暴安良身中13刀，在结婚前一周，死在人生中最好的年纪里。

张止，值得吗？